反正就是枣

第二章　

1847年，迈克洛夫特.福尔摩斯（Mycroft.Holmes）

　　少年捋了捋红棕色的短发，随意而潇洒地靠在行李上，另一只手中捧着厚的吓人的大书，封面上“美利坚法学大全”的字样让他的目的一目了然：在1847年的美国，考律师是跻身上流社会最好的方法。

　　“迈！”少年抬起头寻找呼唤的来源，他小小的、只有8岁的弟弟夏洛克正向他跑过来，小靴子嗒嗒作响，他们的长毛杂种小狗红胡子跟着小主人飞奔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，夏利？”

　　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的，却笑着扑向他：“迈，苏珊的小宝宝能站起来啦！它和它妈妈长一个样，都是黑白花。”

　　“你给它取名了吗？”

　　“迈克洛夫特，这个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嘿，小混球，不可以用你哥哥的名字命名一头小牛犊。”迈克洛夫特放下书，挽起袖子，将弟弟抱了起来，“好吧，随你便好了，等我考了律师，咱们就不用在这帮人家放牛了，咱们到华盛顿去。”

　　“那哈德森太太怎么办？她没办法独自照顾这么多牛。”

　　“她可以雇别人。去吧，等牛群喝完水再来找我，小心点。”迈克洛夫特叮嘱道，他其实舍不得让弟弟离开那么远，但牛群发出的声响实在是让他无法专心读书，况且有聪明忠诚的红胡子陪着，夏利不会有事的。

　　男孩和狗跑远了，迈克洛夫特重新拿起书，那本书已经破破烂烂，却是他这个穷小子能弄到的最好的了。

　　夏利也许能很快适应美国的流浪生活，但迈克洛夫特总觉得不是滋味，在他们的父亲老福尔摩斯仕途蒸蒸日上时，他们是英国的乡绅，而在政敌的打击让父亲陷入如此境地后，兄弟俩不得不去投奔远在美国的亲戚，那亲戚则直接把他们打包送到这片荒蛮的拓荒地。但迈克洛夫特坚信，只要他成为律师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　　一声枪响将他从法律条例中拽回现实，他扔下书，匆匆拿起手边的来复枪，向河边飞奔而去。迈克洛夫特快要疯了，如果是夏利出了事，他怎么能原谅自己！

　　“夏利！”

　　“迈，迈！”他听见兄弟的回答，心里踏实了许多，但马上又悬了起来。

　　“你好啊，英国佬。”挟持着夏利的青年站在红胡子的尸体旁边，悠闲地向他打招呼。他的同伙走上前围住迈克洛夫特。

　　“比尔，别这样。”迈克洛夫特几乎是恳求着说，那伙人都吃吃笑了起来，“我从没得罪过你们。”

　　“别说话！”比尔恶狠狠地呵斥道，“你那满嘴奇怪的口音真他妈气人！听着，我知道你在打算什么，考律师是不是？别做梦了，英国佬。”

　　“我只是想让我的兄弟过得好一点，比尔，如果你对此有什么不满的话......”

　　“我当然，不高兴了。”比尔把夏利交给另一个人，迈克洛夫特看到弟弟脸上有血，吓得哭出来，只能强按下冲上去的冲动。

　　“比尔，放了我弟弟，我们可以谈谈。”

　　“你们曾经阻止我们独立，现在落难了又来寻求我们的庇护，这就是英国人，你们只配帮人放放牛。”

　　迈克洛夫特明白了，这些人都是听着莱克星顿的传奇长大的，扭曲地仇恨着英国。说实话，他很诧异这个年代还有这种人的存在，这些人只能从欺凌他人中获得自我满足。

　　“放了我弟弟，他甚至都不算是英国人，一个小娃娃而已，有什么就对着我来。”迈克洛夫特自知今天没法逃过一劫，放低姿态至少能保证夏利安全。

　　比尔上下打量他一番，向抓着夏利的同伴点点头，那人放开小男孩。“快回哈德森太太那去，我一会就回去。”迈克洛夫特保证道。

　　夏利颤抖着一动不动。“快点走！”迈克洛夫特向他吼道，夏利又看了看红胡子的尸体，终于飞快跑走了。

　　“现在好了吧，把你的枪扔掉。”比尔用自己左轮比着迈克洛夫特的脸，其他人也掏出枪指着他，迈克洛夫特把来复枪扔到一旁，他们也把枪收了起来，比尔走过去捡起来复枪背在自己身上。

　　迈克洛夫特突然动作，一拳打在比尔下巴上，英式拳击的威力不可小觑，比尔应声倒地，迈克洛夫特骑跨在他身上，狠狠挥拳。

　　比尔也马上还击，一记直拳砸的迈克洛夫特眼冒金星。两个人跑过来把他拉起来，架住他的肩膀，几拳落在他的肚子上，伴随着几记耳光，他被压跪在地上。

　　“你他妈的！”比尔暴怒地揪住他的头发，重拳连连击中脸颊，迈克洛夫特嘴里溢出血来。那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。


　　“迈，别死啊！迈！”在一片黑暗中，他听见他兄弟的声音，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。

　　“坚持住，小伙子，等我们回到村子，我去找雷斯垂德医生，你会没事的。”是哈德森太太，那个慈祥又活泼的中年女人，她和丈夫都是英国移民，丈夫死后她独自照看牛群，还得提防着村子里的年轻人，正因此她才对福尔摩斯兄弟格外照顾。

　　迈克洛夫特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，肚子绞着劲疼，他在嘴里尝到血和胆汁的味道。在马车的颠簸中，他又陷入黑暗世界。

　　等迈克洛夫特再醒来时，他已经能看见了。他躺在哈德森太太家最舒适的大床上，盖着厚厚的被，一个忙碌的身影在他床边晃来晃去。

　　“你醒了？小老虎。”调笑的、年轻人的声音让迈克洛夫特疑惑地皱眉，他见过雷斯垂德医生，医生应该是个灰白头发的中年人，他和儿子住在村子另一侧，迈克洛夫特和他们从没有过交集。

　　“我爸去另一个村子出诊了。”他的心思一下就被识破了，那年轻人笑了起来，“放心，我比他只不差。”

　　脚步声从床脚渐近，迈克洛夫特偏过头，正看见那年轻医生的眼睛。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，关切的、含笑的焦糖色，在暗光中微微闪烁。

　　“迈克洛夫特，对吧？我叫格雷戈。”格雷戈耸耸肩，“你惹了惹不起的人，比尔那些人一向如此，我和父亲都忍了很久了。妈的，你真勇敢。”

　　迈克洛夫特说不出话来，他的嗓子完全哑了。“要是有人那么对待你弟弟，你也会疯掉的。”他自嘲地想着。然后他想到，雷斯垂德医生也是受迫害才来到美国的英国人。

　　“我父亲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，我会负责将你治好的。”格雷戈承诺，“我也会帮你照顾你弟弟，说实话，那孩子可吓坏了。”

　　迈克洛夫特用尽全力点了点头表示感谢，僵硬的脖子发出吱嘎声，格雷戈回给他一个微笑，转身离开了房间，夏利跑了进来，扑在被子上大哭起来，迈克洛夫特没办法伸出胳膊安慰他。

　　到了夜里，麻药的效力过去了，剧痛袭上迈克洛夫特。他死命收着下巴，肩膀和肚子疼痛难忍。他的脸揪在一起，泪水滚落沾湿了枕巾，他也不想脆弱得像个孩子，但实在是太疼了，痛感随着神经传遍四肢百骸，就像电流在身体里游走。迈克洛夫特低低的呻吟渐渐忍不住，牙龈硬生生咬出血来。

　　“嘿！坚持住，我不能再给你麻药了。”有双有力的温热的手将他的头托住，免得他被反流物呛到，“坚持住！”

　　迈克洛夫特抖着，恨不得立刻死去。他想要麻药，一点就行，让他能摆脱这种折磨，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，他用的麻药已经是最大剂量了。

　　“听我说，迈克洛夫特，你必须挺过去，这些伤都会好的。”格雷戈的声音柔和而有力，他叫自己名字的发音让迈克洛夫特想哭，他第一次这么怀念英格兰的一切，他的父母，他的家，他最喜欢的那片小农场。

　　年轻医生就说着话陪他一整夜，在他因疼痛翻滚时用力握住他的手。清晨时分迈克洛夫特沉沉睡去，在半梦半醒的夹缝间，他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。

【TBC】

日常伤害麦哥biu，多好啊，挨一顿打结果捡个爱人~~